聽到這麼一個消息,我真的無言以對。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患了不治之症。

  我爺爺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的生活了,因此沒什麼太大的衝擊。第一次感到生命無常是一個叔叔過世,他跟我們家的人還蠻好的。沒遭遇過的人大概無法想像,電視新聞裡的天災人禍總是離我們很遠。也因此,事情不發生在我們身邊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。

  不知道有多少人試著想過,假如我們最深愛的人離開我們會怎樣?我們離開他們又會怎樣?我從來不認為說什麼話是烏鴉嘴,很多事情遲早要臨到我們。如果它聽起來令人害怕,那就應該好好珍惜,並且做好心理準備。

  我不善於寫勵志的東西。我回答他人問題和回答自己是一的:拿著手術刀,往自己痛的地方劃下去。沒有什麼聽聽好話讓自己心情好問題就解決了這回事,那只是無止境地麻醉讓你不覺得痛。如果不痛,你就不會知道哪裡有問題;不知道哪裡痛,就不知道哪裡有問題;不知道如何痛,就不知道是什麼問題。很多人只知道自己痛,卻不願意看那血肉糢糊的傷口,難道它會自己好嗎?給別人看,你終究要擦藥,要面對它。「世界不公終歸於:受難者除了受難意識以外什麼也沒得到」,或許Harold Bloom給人強烈的知識份子精英印象,但自以為悲天憫人的我也不得不贊同這精闢的見解。以勵心靈書籍的說法就是,受了傷只會怨天尤人,把它強化放大。說實在的,會想「為什麼別人是那樣我卻是這樣」的人,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公平?和上帝抱怨祂待人不公就更奇怪了。如果你信祂,為什麼還以自己認定的公平來向祂抗議呢?

  「不要把會走路、會講話視為理所當然,當利用尚存的能力,做想做及該做的事;」我在該疾病協會的網站上看到這句話。有的人想吃飽,有的人想吃得更好;有的人想穿暖,有的人想穿得漂亮;有的人想為明天賺錢,有的人想為下半輩子賺錢。我們想要四處旅遊,而實際情況是有很多人只希望自己能走能看能聽。我們羨慕別人,卻有更多人羨慕我們。

  「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,因為一生的果效由心發出」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能保障我們。它/他/她們不是比我們早毀壞,就是比我們晚過世。但這個遲早不是我們能知道的。我向來就覺得把安全感建立在具體事物上的人,如果有人提醒他們卻依然固我,受了傷也不值得憐憫。事情都和你想的一樣,那也沒什麼受傷可言了。問題就在於沒有那麼多的理所當然。

  「賞賜的是耶和華,收取的也是耶和華」我家境並不富裕,但也沒貧窮過。比起很多人,我的人生目前沒遭遇到什麼重大變故。但我人生順遂嗎?我相信不少人過得比我好。我只是常常意識到,能看、能聽、能走路是值得感謝的。這不是自我催眠,我也沒興趣洗別人的腦。它只是在我聽到美妙音樂時提醒我的一個事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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