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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deleine de Earl Gray

  工作時間太長對我來說有個很大的阻礙,那就是我沒辦法向每個對我問問題的人做詳盡的回答。雖然我很少花時間和別人聊生活上的話題-也因此有時候我好像不太容易,或看起來不喜歡聊天。實際上我並不排斥回答那些被問了兩三次的問題,只不過有些時候好像連回答一次的時間都沒有。另一個老問題:我說話永遠沒辦法比寫字還快,不如就花時間寫篇文章讓所有人都看得見,一勞永逸。

  前幾天我帶著數量可觀的馬德蓮在台北車站徘徊,很不巧地被打工的學生攔下來(很像在找問卷調查,一直要你買東西的那種)。最後以一顆馬德蓮打發收尾。路上也不乏許多賣口香糖的殘障人士。第一個遇到的人讓我有了這種想法:我花了半天時間烤這麼幾個馬德蓮,扣掉成本賣不了多少錢,而她在這裡拉人買她自己設計的(不怎麼實用的)筆。我想要是能拿自己做的小蛋糕在街上賣應該能賣得不錯(要是有一定程度的好吃)而且比較有成就感(街上太多學生賣自己設計的東西了,讓人很難相信那真的是他們自己設計的)。第二個遇到的人讓我覺得,要是有辦法開個工作室生產較多的量,並且分配給這些殘障朋友賣,扣除掉材料成本和電費的獲益都給他們,我相信會賣得比嚼兩下就扔掉的膠狀物好。很快地,一筆待繳的助學貸款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
  最多人問我的一個問題是:我在工作時學到了什麼?我不敢說沒有,當然也不可能沒有。不過考慮到投入的時間和薪水,學到的東西是遠遠不及我所付出的,至少絕對不是我需要的。很多(或幾乎所有)人都認為我必定要進廚房,不管是因為我喜歡煮東西還是他們喜歡吃我煮的東西。事實上我對廚藝一直都保持同樣的態度:它能讓我在做東西給別人吃的時候更快更方便。如果待在一家店學到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,那我不認為這家店有什麼值得留念的。特別是師傅和我說了好幾次「一個廚師最基本的就是刀工」以後,我就不斷地告訴自己我該走了。待在技術至上、追求昂貴食材到走火入魔,菜單卻都來自於食譜(絲毫不差的把材料照樣秤起來),並且嚴重浪費食材的店對我沒有太大好處。

  有位到我們店裡常客突然向老闆要求下次來要吃義大利麵,老闆毫不猶豫地說:「當然是松露義大利麵啦」,這種以食材形象來給予價值的想法讓我十分厭惡(「高級」食材狀況有點不對勁可以俢整過使用,便宜的材料丟了活該)。該常客第二次來的時候,同樣做了奶油松露麵,但因為不能給客人每次吃一樣的東西,便巧妙地在盤子一邊畫一條青醬,另一邊畫一條蘑菇番茄醬汁。我不知道之後那位熟客再來,除了拿白松露做兩次一樣的麵,還能端什麼東西給客人(讓我很想告訴他,冰箱有很多蟹肉正在受凍呢)。

  另一個理由是,比起法國菜我更喜歡義大利菜。這裡除了不忍卒賭的義大利麵(麵條還是事先煮好放涼,以這種價位地餐廳來說實在過於失禮),還有不忍卒賭的燉飯(吃起來像沒煮熟的粥,那口感覺對不是al dente)。當我跟老闆說之後會去做輕食的店,可想而知他的回應是怎樣地不屑。能買不錯的麵包火腿並且善用的咖啡店,和連大蒜都進口卻做得不倫不類的餐廳相比,我看不出後者有什麼地方勝過前者。

  除了上述幾點還有說不完的理由要我離開這裡(如果有人拿什麼來像我辯駁不應該換工作,我可以再寫兩倍長的理由)。或許我更適合做甜點或咖啡,但永遠不是高級法國餐廳。對一個讀伊麗莎白.大衛的書長大的人來講,很難去接受這種對昂貴材料過於執著以致於遠離傳統的餐廳做風。那種地方永遠做不出溫暖的味道,而這是在烹飪上我最需要保留的特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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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hiirag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